把话说的清晰也是费了不少劲,有一种舌头要抽筋的感觉,值得庆幸他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离竹帷认命般又把他扶起,报复一样往他嘴里塞白粥,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跌宕起伏的吃完白粥,精气神没补过来反而有点瞌睡了,最近眼前老是模模糊糊的,耳朵聋了眼睛也要瞎了?
【贱人自有天收】
【这个陈语不会是男主吧】
“离,把这个本子,放进背包里,等会把,包拿到医院门口……和段会去拿,你再,测一下这粥,我现在晕的厉害又,瞌睡。”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光明正大的走了。
走到医生专道门口,手掌一翻,一张蓝卡夹在指间,离竹帷翻看着本子等电梯,上面无非是一些乱码和一些胡言乱语,他怀疑这个姜执雯有精神分裂,一会像男的一会像女的。
哪个男的会在本子上写“组长好大”
哪个女的会在本子上写“什么时候能□□一下小男孩”
进了电梯,他看着铁皮上自己的身影,碰巧,门合上的那条线横在他脖子上。
刚出电梯就打去电话,对面接的快但嘈杂的有些听不清。
像是在酒吧,又像是D厅。
“干嘛?”
“跟踪和政。”
“老子是黑奴啊?就知道使唤我,不要。”
“应河照片?”
“要。”
“一小时后,行程图,宁理旭,就学情况。”
“啊?你关注他们干嘛?他们不是和你叔叔关系挺好的吗?”
“陈语。”
“他……真的聋了?”
“嗯。”
“多说俩字能死吗?”
“真聋了。”
“切,那谁管他?”
“我,你来。”
“不要,他力气太大了,万一发神经我可控制不住。”
“不会。”
“为什么?”
“刚发过。”
对面深深的一个沉默后,空气都安静不少,回道:“那也……”
“L,,,,,照。”
“……我告诉你,没用,不来,照片私发我。”
“来。”
“……说了不来,你让心骄来呗。”
“艾书远。”
“咋了?”
“谈恋爱。”
“那又怎么了,我认识一个家政,推你,你叫别人。”
“哦。”
“应河为什么和肖季安谈对象?”
“身材。”
“靠,我186是配不上他吗?那小鸡一样才175。”
“娇小可爱。”离竹帷顿语又道:“魁梧阴暗。”
“滚!”
对面一声怒吼他差点耳膜震聋,挂了电话回了出租屋。
房东正在浇花看见他笑着邀请道:“今年桂花开的旺呐,我折几支送你熏屋子好侬?”
“谢谢。”
她仰头看着桂花树,那树干有半抱粗,来的路上就闻到了桂花香,也不知什么品种,开的这样早。
她用勾杆勾下树枝,再一支一支的折,大约五六支后,她放下杆子笑着走来,把怀里的花放在他手里,隔着木栏拍了拍手。
“这花好香嘟,放在床头,满屋砸都是香味。”
“谢谢。”离竹帷从包里拿出一瓶洗发露道:“送你。”
“好,笋么味的?”
“郁金香。”
她笑眯眯道:“郁金香哪有桂花香嘟?还思本土的好呐。”
“嗯。”
他上楼换了一身衣服,白色卫衣搭黑色工装裤,精心摆拍了一张照片给“碎碎念”。
对面隔了一分钟(要出门吗?)
(不,就给你看看我)
(我的男朋友就是帅)
「小猫点赞」
(你在干嘛?)
(工地搬砖,给你挣衣服钱,今天好热)
(哪里?)
(郊际那块新地,杜师也在,终于能和偶像一起工作啦,你不知道,他生了孩子身材也超好,居然有三个孩子,厉害)
(泷老师老公养的好,天天有高汤喝)
(羡慕啊,会做饭的老公)
(哦)(在休息吗?)
(在吃饭,杜师还给我分享他先生做的饭,好好吃,到底是谁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好吃到哭哭」
(吃的什么?)
(浇汁排骨,小鱼形状的煎饺,鲜榨橙子汁,还有米饭,家常菜但是好好吃。)
(下午还忙吗?)
(应该不忙了,但我要和杜师学习一下……哈哈哈,偶像的脸好伟大。)
(那你吃吧,再见。)
(好。)
离竹帷放好花出门,房东问:“这么快去学校啦?”
“去街上。”
“噢噢,逛逛街好呐,但是不要乱次东西,报次。”
“嗯。”
他在一家隐蔽在巷道里书店停下,吹了一声口哨,一人一狗都出来了,只是狗出来的快,飞扑到他脚边,前爪在他裤子上乱抓,求欢似的绕着腿转。
他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唤道:“一一。”
狗回应般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他仔细看了看道:“好胖。”
那人手里还拿着筷子,嘴里飞快的嚼,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它天天出去吃野味,回来还要吃棒骨,可不是我偷懒喂狗粮吃的,它就是一大馋孩子。”
“我知道,该锻炼了。”
一一跑回去叼了盛肉的铁盆子来,放在地上叫了一声,离竹帷无奈端起盆子往回走,坐在椅子上问:“会做饭吗?”
“你说我会不会,无语。”
“教我。”
“为啥,你要干嘛,你不是死都不吃自己做的东西吗?”
陈语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睁眼惊奇这奇怪的景象,怎么白天还有月亮啊。
怎么白天只有月亮啊。
那轮弯船斑斑点点的撒下碎屑,光也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他身上,最后天渐渐暗了下来,却没有完全黑。
在鱼肠小路上走了好一阵,他想停下来也就停了下来,前方闪着更耀眼的光,吸引他再次迈步,到达后一个转身就看见了人。
“哥哥!哥哥……我。”
“哈哈,慈心,又见面了,是不是惊喜?你过生日我来了,生日快乐!”
陈语伸开双臂抱住他,几番欲开口,却是长铩碎琼,人间苦,黄莲楚歌不胜苟活,呐喊寂,独夫夜呼不敌帮腔。
“又发生了不开心的事了对吗?没事,在哥哥怀里哭一会,哥哥不笑你的,真的,都快愁成小苦瓜了,过生日要开开心心的啊,对不对?”
唐章选捧起他的脸,睁着丹凤眼温和的笑着,他一怔,泪就顺着眼角流下,瘪着嘴苦巴巴开口:“哥哥,我耳朵听不见了……哥哥,呜。”
“是吗?哪只耳朵?”
“左耳完全听不到,右耳也……听不到,哥哥……你带我走吧真的,真的,带我走吧,我好痛苦,我想死……”
他吻了吻两只发红的耳朵,贴近小声道:“真的听不到吗?”
陈语哭的更凶了,抱着他撒泼:“可是……我真的聋了啊,我……哥哥……”
【恶心,装货】
“没事的,傻兔子,哥哥替你听,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会一时痛苦身体的残疾,但不会永远败倒于此,你会一时超越精神的残疾,但不会永远获胜于他。”
“你的精神是完好的,不是吗?你还有我,不是吗?你今天可是小寿星啊,开心点,生日快乐,我爱你。”
陈语第一次在唐章选怀里彻底崩溃,被他抱着更不安心,推开他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低吼道:“不要爱我!求你了,不要爱我了!我是贱人……我,我失信了,哥哥!我要娶别人了……呜呜呜,我失去你了…我是……我还不如死了……哥哥……”
唐章选捂住陈语的嘴,贴着他的脸坚决纠正道:“你是我的小兔子,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永生永世的爱人,以后别胡说了,我会替你听,我是你的耳朵,好吗?慈心?”
“……呜呜呜,哥哥……阿章,你不要原谅我啊!”
“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没有听你的话,没有遵守承诺,我,我,都是我的错,我太想那些俗物了,我太想要钱了,太想要权力了,我太下贱,我没有底线……我负了你……”
素手拭金氤,浅嗔点稚心。嘁嘁又切切,旧体复新叠。我意浅似洼,卿心乱如麻。世事吾自明,可怜尔独行。
“明白了吗?慈心,不要贬低自己好吗?”
“呜呜呜……阿章,你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可以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吗?对不对?你偶尔也对我说话对吗?” 唐章选小心的碰他脖子上的伤口,眉头微蹙道:“我不是教过你,要自爱吗?”
“嗯嗯,嗯……阿章,你,不生气吗?”
他也只是一笑,嘴角含了几丝苦淡道:“我知道你爱我就够了,你的生命还很长,那位叫和段的小先生,很喜欢你呢,你们可以相伴到……”
“不要!阿章我不要,我只想和你一起,你别胡说!你老是,这样……不许把我送给别人,我不要!”
“我讨厌你慷慨又不舍的样子,阿章,不要说违心的话,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陈语按着他与自己额头相碰,一字一句道:“阿章,不能不要我,不能远离我……我会留下你的,别放弃我……”
他眼里终于闪出泪花,用力回抱住明明天真到可笑的爱人,哪怕一切只是又一次的现实,哪怕每一次都要接受虚无的爱,也不能放弃渺茫的梦境啊!
“我,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幸福的,我希望你能有美满的生活的,我希望你……忘了我的……”
关于我们,我很好奇,怎么都无条件向对方投降,只因为是我们吗?
“阿章,忘了你,我又怎么会幸福?没有你,我连命都不会珍惜,你是我的心脏,阿章。”
陈语拉着唐章选的手按在胸口,那颗心脏像是为他而跳动,一下,一下,一下……
频率渐渐熔化枷锁,温度慢慢点燃雪花,相视抬头看起,竟然下起了雪。
“慈心,下雪了。”
陈语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喜极笑道:“阿章,雪,初雪……我们的第一场雪。”
“嗯,我们的……初雪。”
“我们的雪,阿章,哈哈,我们的雪,我们……白头好不好?白头到老好不好?”
【这种人都能白雪替白头,这作者真是SB】
唐章选脚下一滑躺倒在雪地里,陈语攥着他的手满足的并头睡倒,虽然都光着脚却不冷,手指着天不知道指什么傻乎乎追问:“阿章,你回答我啊?”
他看着足以迷花眼的雪落在他们身上,雪好大啊,才一小会就在身上覆盖了一层,像被子一样暖着他们的心。
“好。” “阿章,你躺我身上吧,地上睡很冷的。”
“我怕只有你一个冷。”
“我……那。”陈语兴奋的侧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说白头是真的?!”
“嗯,真的。”
“阿章,我们也白头啦。”
“傻乎乎的,你把被子弄坏了。”
“没事啦,雪还能继续下的,被子会被恢复好的。”
“你要记得我啊,慈心。”
“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不过……为什么你要叫我慈心啊?”
“你忘了?我以前梦见你叫边慈心,怎么……忘了?”
“你不带姓我一下想不起来,可是这个名字我总觉得的是别人的,就好像你新谈的男朋友,我有点在意……”
他笑了笑道:“傻瓜。”
有时候陈语也听不清到底是“陈语”“慈玉”还是“慈心”,但没关系。
都是他罢了。
【……死装货】
呼出的热气撒在空中,没多久睫毛上,头发上就黏上了一团团雪花,不知道是哪位造型师做的设计,好怪,怪……
怪难受的。
雪比柳絮无情,把唐章选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