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素和陆轻扬入夜后就宿在了一楼的房间里。这地方虽然外形和古代建筑差不多，但内里还是十分简便的现代装修。

陆轻扬掐了灯，陆素转了个身，两人都没有说话。夜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少得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陆素终于探听到陆轻扬变得沉稳稳定的心跳，才放心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出去了。

旁人难以注意的淡金色精神力从地底蔓延，直至包裹住整个地界。

如果有精神力专家能看到这样的精神，一定会怀疑这场景是否真实存在。这样宏大的精神力使用规模，不说S级精神力能够达到的程度，只怕和传闻中的3S精神力不相上下了。

而陆素沉睡的表情祥和，心跳血压和之前的毫无变化。

淡金色精神力继续蔓延至整个村落，不着痕迹地入侵每一户房间，探查着每一个生存在这里的异兽。

和幼年期的异兽不同的是，成年期的异兽大多和人类相似，但像妖客一样的存在还是少之又少。

陆素的目标自然不是这个，她找的是陆礼昼。在之前的漫画主线中没有经历过陆素砍怪物的剧情存在，自然而然居然也延伸出了妖客这一种族，陆礼昼的存在也消失不见，她怀疑这个剧情和陆礼昼的消失有关。

精神力忽然翻滚涌动，和某种异常相持对立。

压碎这个异常只是时间问题，但精神力探索下妖客忽然坐了起来，朝异常发生的方位走去。

陆素皱了皱眉，还是选择迅速撤回精神力。

只是一瞬间，一切都归于寂静，妖客甚至以为之前的异动是自己的幻觉。他微顿了顿，随后迅速地奔疾而去。

他走入一户房屋，里面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有一颗心脏存在，它的四周环绕着各式各样颜色的血管，深深插入地下，为心脏跳动提供着动力。

但心脏相较之前变得暗淡了不少，妖客走进见此眸色暗了暗。他伸出手指和心脏相接触，几乎一瞬间，妖客整个人皮囊都奄了下去，骨头都突出来了。但心脏又继续恢复了光泽。

陆素睁开眼，她残存的精神力帮助她看到了这一幕。

她现在对这个心脏起了极大的兴趣，她甚至有种预感，妖客找他们来的原因也是和这个息息相关的。

她眨了眨眼，又翻了个身，却和黑暗中一双有神的眼睛四目相对。

陆轻扬勾起了嘴角，“你刚才是确保了我睡着了才放出精神力的，是吗。”

虽然是一个问句，但陆素还是从中听出了肯定的意思。

陆轻扬步步紧逼，紧盯着陆素，似乎要从中寻找个答案:“你之前杀异兽不是意外吧？就算精神力升级了，但是体术也不可能一瞬间提高吧。但是大家都好像默认了你异能升级这个说法能够掩盖过去，为什么？”

“你以前是不是……”装出来的。

陆轻扬话意未尽，但陆素能从中听出她未尽之语。

她叹了一口气，暼了一眼刚刚调出来的弹幕，确认TV视角是在主角团那边后，才看向陆轻扬的双眼。

“……你觉得呢？”

陆素缓缓坐起身，眼睛慢慢变成了漩涡，“你的好奇心太严重了，好奇心太重，会引出灾难哦。”

陆轻扬之前略有些笃定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茫，进而变得空白，对陆素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陆素勾起嘴角，用引诱的话语道:“轻扬，忘记吧，忘记这些事……你不知道这些事，对吗？”

陆轻扬神色空白地轻轻点了点头。

陆素满意地笑了笑，她走过去，轻点了陆轻扬的额头。

“乖孩子，睡过去吧。”

陆素对陆轻扬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意外，这个逆袭系统让她本该完美的表演遮上了一层烟雾，虽然有些头疼，但也不是很难掩盖的。

就是陆轻扬居然会想出调整自己的心脏跳动节奏来欺骗陆素这件事让她有些讶异。

真是的，欺骗一个人太过顺利总会忘记自己也会被骗。

陆素打了个哈欠，回床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来，陆轻扬依旧第一个起来的。

妖客也带着早餐来了房屋，这次大家刚开始都没动筷子，还是陆轻扬面不改色地端起粥喝了一口。

陆舟讶异地看了一眼陆轻扬，要知道陆轻扬的谨慎心是全队之首，她都喝了这粥，怕是之前就已经查清楚这食物来源，那么他也不必强忍饥饿了。

之前狩猎的食物早就吃完了，众人还没来得及继续狩猎就遇到了妖客，现在每个人都忍受着饥饿，看到陆轻扬吃了也忍不住吃了起来。

一时间，每个人都没说话都在认真吃饭，只剩下窸窸窣窣喝粥吃菜的声音。

妖客的神色也变得十分温柔和蔼，他笑了笑:“大家吃完了，我也带大家出去看看吧。”

陆轻扬擦了擦嘴，她半夜起床就是去监视妖客，发现食材都是星际上叫得出名的普通食材，妖客的每一道流程都没有任何异常，所以陆轻扬才敢第一个吃粥的人。

她清楚队伍里的食物已经没有了，这里的植物有一大半都是她说不出名字的，再加上妖客做菜也没有异常，不如先顺从，解决食物问题。

——

陆礼昼是躺着回来的，陆父陆母得知这件事后派人检查陆礼昼的身体特征，发觉他不仅没受多严重的伤，还十分健康，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陷入沉睡。

陆礼昼躺进了治疗仓，陆素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他的房间去守着他。

那天西区地面坍塌，厚度不深，执行小队都活了下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们主动寻找陆礼昼的身影，终于在出口处找到他。

副官发现他不仅恢复到人类形态，甚至呼吸匀称，只是晕了过去。执行小队在沉默无声中将他变异的事情隐瞒下来，当做完全不记得一样想要将他送到医院。

只不过陆家半路拦截，将陆礼昼送回陆家。

陆素找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瞅一下躺在治疗仓里的陆礼昼。

她玩着手指，心里久违地升起愧疚的情感。陆素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快穿者势必要担起维护剧情的责任，但她也是陆礼昼的妹妹，两相权衡，必有一伤。

她看着陆礼昼沉睡的眉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哥哥。”

*

不知过了多久，陆礼昼缓缓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熟悉的天花板，陆礼昼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喝了那人的血液，身上的鳞片莫名其妙就褪去了。

他摸索着治疗仓的按钮，“哧”得一声，治疗仓打开，他艰难坐起，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陆素。

她的双眼紧闭，头抵着墙，好像已经睡着了。但她睡得不安稳，眉头皱起，不知道她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陆礼昼见状，忍不住勾起嘴角，手抬起，下意识就要拍她的头。可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密密地长着软软鳞片。

他脸色一变，反手扯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的衣服，那些鳞片还在不断生长，如同蠕动的软体动物，在他手臂上寄生。

他眼也不眨地数拔下几片，血液飞溅，他当做看不见般机械动作。

不能在陆素面前长成那么可怕的样子。

他将手背上的软鳞片全部扯下，任由鲜血淋漓，再敷衍地用白衬衫擦去血迹。在短短时间里，他的伤口已经快要长好了。

他又去洗手间洗去快要凝固的血液，将白衬衫丢进垃圾桶里，才装作一脸轻松地叫醒了陆素。

陆素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陆礼昼还眯了眯眼，过了一会才迟钝地笑起来:“哥，你醒了啦？”

陆礼昼满不在乎道:“你睡在这干嘛，要睡回去睡。”

陆素站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哥你没事就好。”

陆礼昼装出一脸轻松的模样，还有闲心嘲讽两句陆素。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鳞片还在不断长长，变硬，他心一慌，不知出于什么念头，下意识就想把陆素轰走。

“好了，别在这里……”

他一顿，在陆素瞳孔中见到他脸颊上不断生长的鳞片。

“哥……”

陆礼昼下意识捂住她的眼睛，声音颤抖急速:“！别看……”

陆素原本扒拉着他的手，“哥！你到底怎么了，给我看看！”

“陆素，别看我！”

陆礼昼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央求:“别看我，我现在很恶心。”

陆素顿了顿，手摸上他已经长满的鳞片的手腕，鳞片边缘锐利光滑，刺破她的手指，鲜红血液顺着手腕流下。

“不会。”她的声音坚决又温柔，“让我看看你现在怎么了，好吗？”

陆礼昼盯着她不断流下的血液，喉咙发干，神智渐渐模糊，顺着她的动作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陆素终于看到他现在的模样，黑鳞片蔓延了他全身，只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陆素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沾满血液的双手，陆礼昼的目光随着移动。

陆素明悟，将手递过去。

陆礼昼盯着她的手，慢慢蹲下身，低头，长满鳞片的手颤抖地接住她的手臂。

陆素的嘴角略微翘起，下一秒却骤然呆住。

陆礼昼没有咬她，只是用长满尖利鳞片的手撕下自己的衣角捂住陆素的伤口，为她止血。

“哥哥，你想咬的话，就咬吧。”

陆素劝道，她自有自己的心思，漫画中陆礼昼必须随身携带自己这个废物妹妹防止变异，这样才能在最后的大赛中坑他一把。

她蹲下身，和他平视。

陆礼昼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后，摇头。

“哥哥。”

陆礼昼磕巴道:“妹妹，要，保护。”

陆素有些不耐烦，将手挣脱，陆礼昼不敢动，生怕自己的鳞片伤到陆素。

陆素将手直接塞在他的嘴边，声音温柔得似乎带有魔力，“哥哥，你可以做的。”

她贴近他，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重复呢喃道:“你可以做。”

*

“你可以做的。”

五岁的陆礼昼下意识否定道:“不，我做不到，他是D级异能者，我怎么可能杀掉他！”

同样小的陆素眼睛黑黝黝地看着他，她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灰尘，衬得她整个人落魄又可怜。

“哥哥，你做得到的，只要你按我说得那样做。”

她的声音带着诱惑，但陆礼昼依旧不为所动。他就同一只被束缚的大象，即使之后拥有再强大不过的能力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强。

这可不是陆素想要的结果。

她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