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这颗头颅就是为主子洒血的,绝无二心。”
任诩轻嗤:“那就别啰嗦。”
他懒散扼袖,翻挑香炉中燃尽的烟烬。
手臂上暗红的疤蜿蜒,触目惊心,像是昭昭的警示。
寒气尚未褪尽的早春夜,他声音从容幽静。
带着暴戾而偏执的硬骨。
“我是要杀他的。”
*
侯府里。
“爷,您可算回来了——”江绪在主屋里焦急地不停踱步,瞧见来人立刻眼睛放亮迎过去。
“爷!可还没得歇呢,”接过他卸下来的外袍,江绪苦着脸道,“爷不愿娶蒋家大姑娘,又在香云楼里当着众人给了蒋公子难堪,侯爷现下正生着气呢,爷今日可千万别和侯爷顶嘴啊。”
“我爹这本事通天,午后才发生的事,竟这样快就传回府中了。”任诩轻笑。
江绪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只道:“侯爷看您看得紧,爷也不是第一日知道,纵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想替爷瞒着,也是有心无力呀!还望爷体谅,千万别怪罪。”
“嗯,”任诩拖着嗓音应了声,慢条斯理道,“你的忠心,我还不知道么。”
说罢便推门出了内室。
老侯爷早就在院中等着他,一瞧见他怒色就攀了满面。
“你这个混账东西,非要在人前这般打你爹的脸吗!”
扬手就要打。
江绪骤然跪下来,一把搂住任传庭的腿,神色焦急地拦着。
“侯爷千万息怒,不过为着一个蒋家的小门小户,哪至于就打二哥儿了。二哥儿在咱家一直都是宠着惯着的,前阵子还受了伤,侯爷您现在打下去,二哥怎么能受得住!”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及,老侯爷面上怒意更甚。
“他是面揉的还是纸做的,他老子一巴掌都受不住?家中都将他视作个东西了,他在外面闯祸的时候,怎么没见他顾及这个家半点儿?都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宠坏的!”
“侯爷!侯爷至少顾及着二哥儿身上的伤,奴才想着那蒋家也配不上我们二哥儿——”
“配不上?人家姑娘还没嫌弃,他倒先觉得配不上!”任传庭怒瞪着任诩,道,“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侯爷三思——”
一直看着二人争执往来的任诩忽而逸出一声轻笑,撑臂倚坐上院中的小案。
两个人听见他笑,神色纷纷带了些难以置信。
老侯爷将理石案拍得铿锵作响。
“你还有脸笑!你今日就是说什么,和蒋家这门婚事也定下了,没有转圜的——”
“我答应。”任诩抱着手,轻描淡写地应。
听见这话,任传庭的怒意滞在脸上,还未等全然发作就被惊诧取代。
“你说什么?”有点不敢相信。
夜色当空,凉风将槐树上的夜露大抔大抔地吹下,零星的水珠杂碎,激起晶亮的雾。
“不就是蒋家姑娘吗,不怕死的话——”
望着乌夜半空上那轮月牙,任诩扯唇。
一双利落狭长的目吊儿郎当到极致。
“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