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料拍了一上午,刚开始几个人还都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的,拍到最后连祁伽都蔫了。
牧知忆是五个首发里年纪最小的,还算有精神。
基地有个后院,给选手教练们提供娱乐游戏拍视频用的。
中午都在吃饭,后院连运营都没有。
小亭子四面透风,牧知忆妆都没卸,只套了一件品牌方单薄卫衣,冷风呼呼往衣服里面灌。
祁伽吃饭没看见他人,找了一遍才找到,过去脱了外套从后面包住他。
牧知忆一直在看手机完全没注意到来了人,吓了一跳,手机黑屏,他起身:“祁……队长。”
“拍饿了跑这里喝西北风来了?”祁伽温着眉眼,“感冒了怎么办?”
身形差距,祁伽衣服穿在牧知忆身上虽然不似曾经那样松垮,却还是有点大。
不太合身。
衣服上面还有祁伽留下来的余温,脱给自己后祁伽身上只剩了一件衬衫,牧知忆怕他冷,又舍不得久失再得的熟悉温度。
“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担心战胜不舍,他脱掉外套要还给祁伽,对方却轻声一笑:“回去吃饭吧,专门给阿姨说了炖的羊汤。”
牧知忆心口一热。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祁伽揪着帽子上面的毛领给他戴好。
NSD餐厅在一楼,教练领队跟首发吃同一口锅,严家辉吃着饭还在看商务安排。
战队各处都要资金,打比赛那点奖金不够选手分的,NSD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况且也没有很有钱。
“量子,这是上层给你接的,排的比较靠后,你先看看。”
“不看。”祁伽闷头往嘴里塞饭,“去不去我说了又不算,还看干嘛?”
严家辉哽了一下,没反驳,因为祁伽说的是实话。
“是个小综艺,八个人,四个明星和职业选手,不出意外,另外三个……主办方那边说的是,应该是North、落红和山风。”
另外三个都是联盟有脸有名的,去也不意外,祁伽又喝了口汤:“明星里面是不是有许千凝?”
许千凝,当下娱乐圈顶流女歌手。
圈里那些事都是人精,没几个不知道的,凡凡嘴巴不停:“小红都去了,千凝肯定也在。”
橙子伸出去一只手,慷慨激昂:“酒旗风暖少年狂,此生唯爱洛一阳!”
“不对吧?”小银想了下,纠正,“我怎么记得是‘酒旗风暖少年狂,洛一阳他带着光’呢?”
“有差别吗?”祁伽语气淡淡,“不都是写给洛一阳那逼的。”
“千凝姐超爱的,量子去了狗粮管到饱。”凡凡贱兮兮的,“回来胖十斤,腹肌都胖没。”
祁伽继续扒他的米饭,百忙之中竖起中指。
下午训练赛。
打完复盘后严家辉又催着他们开直播,祁伽中午出去找到牧知忆无意瞥了眼他的手机——
“求求你了好不好。”
求什么?
谁会求他?
前不久才跟严家辉说过自己要等牧知忆亲口告诉他,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祁伽电话打给家里人说明原因,祁母开会不称心,听得一搭没一搭,抓住“查个人”这个关键字眼。
美眸微眯:“出去是让你学人家搞开户的?祁伽,翅膀硬了?”
“您能听我说完再忙么?”祁伽低头靠着墙,失笑,“我要是敢您不早把我剥了?”
祁母脸色稍霁:“说清楚,查谁,查的原因,丑话说在前面,要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不仅不会跟你狼狈为奸,并且会大义灭亲。”
“您儿子是那种人吗?”祁伽换了姿势,摸了根烟在嘴里叼着,没点燃,“事关您儿子的终身幸福。”
祁母动作一滞:“谈恋爱了?”
祁伽没“嗯”到底,祁母追问:“什么时候?男孩女孩?多大了?江沅人吗?家是干嘛的?”
一连抛出几个问题,祁伽语塞后一笑:“您想知道自己查查不就好了?牧知忆,牧师的牧,知道的知,忆是……回忆的忆。”
“听名字不像小姑娘,算了——”祁母搅动美式,“也没指望你步入正轨,老实说说,查对象干什么?”
出柜这事祁伽没成年就干了,半大孩子头铁骨子硬,被他爹几棒子下去在床上躺几天生生不服一句软。
最后还是祁母怕自己怀胎十月一场空,拖着人丢进了医院,背地里当和事佬这事才算揭过。
这几年祁母也看透了,冷声警告:“祁伽,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搞,我和你爸死之前把家里产业全捐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我说您别老是瞎想行么?”祁伽按了下打火机,啼笑皆非,“我出来这么多年早就不用家里钱了。”
他屈着腿,“这件事有点复杂,我暂时想不到该怎么跟您说,您就先帮我这个忙,具体的事,我等……过段时间我告诉你。”
祁母嗤笑:“还过段时间……行,成交。”
自己家人办事就是快,祁伽在外面抽根烟的功夫,祁母已经整理好了一切资料,放在文档里传给祁伽。
【祁母:就这么多,家里情况确实挺复杂,妈妈被骗婚,爸爸是植物人。】
其实不止,祁伽翻看着文档。
牧知忆的母亲年轻时被骗婚不说,得知丈夫出轨男人后受到刺激导致精神也不太正常。
那个时候牧知忆才十四。
祁伽不敢想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沅NSD-无量:谢谢妈。】
【祁母:口头道谢不顶用。】
祁伽打字:【等我回去陪您去逛街。】
他们母子俩聚少离多,祁母嘴上毒,心里其实还是想儿子的。
【祁母:你的感情生活我不想管,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原生家庭不好的人心理或多或少会有问题。】
祁伽打字:【您是要我跟他分开?】
【江沅NSD-无量:但是很可惜,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江沅NSD-无量:而且很抱歉,就算在一起了,我也不能,也不会听您的意见。】
这回祁母倒没发语音,一记电话弹过来:“你要是始乱终弃我才会看不起你,知道你小男朋友经历不好就好好对人家,别学网络黄毛穿上裤子不认人。”
祁母顿了顿,冷嘲热讽,“说了半天,原来人还没追到,好意思跟我贫?”
祁伽咬着烟蒂,低低笑了声:“没贫,您接着忙,我先把这事处理了。”
“什么时候追上了,带回家给我把把关。”祁母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没抽。”祁伽说,“叼着过瘾。”
祁母懒得拆穿他。
早些年祁伽有轻微烟瘾,但自己心里有底,尤其现在自觉年纪大了,还想多打几年,一周抽不了两根的。
才九点,凡凡拎着夜宵边吃边直播。
祁伽靠着门框,跟巡查教室的班主任似的,精准定位叫人:“矢节。”
牧知忆没开直播也没打游戏,电脑上面是今天训练赛内容。
在复盘。
直播室有点吵,牧知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询问:“祁哥,你刚叫我了?”
模样有点呆,祁伽忍笑点头:“你过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一听有事,牧知忆半分不敢耽误,电脑都没关,祁伽提醒:“把电脑关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橙子耳尖大骂:“我刚跟小矢节说要双排!祁狗你要把我AD拐哪儿去?!”
“我拐的你说拐哪儿。”祁伽挑眉,“这说出来直播间要被封的吧?”
牧知忆垂眸装耳聋,橙子表情如吞了苍蝇:“……妈的。”
“我靠。”凡凡无辜挨枪,紧急闭麦,“你他妈做个人!老子直播还开着呢,要点逼脸!”
“谁让余承非要问?”祁伽挑了下牧知忆下巴,“听见没,拐跑你呢,跟不跟我走?”
牧知忆被他这小动作骚得耳尖通红,却没躲开,也不反驳,只会愣愣点头。
凡凡恨铁不成钢:“牧牧你这不行,这傻逼惯着他就蹬鼻子上脸。”
“……没事。”牧知忆听祁伽的过来穿上外套,语气平静到仿佛在回答晚饭吃了什么一样,“我愿意惯着他。”
凡凡识趣闭嘴。
祁伽真恨不得现在就按着自家射手亲个够本。
胸口涌过一腔热血,笑意压都压不住:“行了,别理他们这群老牲口。”
出了门,隔绝开队友们的破防大骂,祁伽晃着车钥匙莞尔:“天天在俱乐部里憋着不怕憋出病啊,走,带你出去转转。”
第二次坐祁伽的车,牧知忆明显比上次放松不少,祁伽先开暖风,侧身替他拉过安全带。
突然逼近,牧知忆身体微僵,心口怦怦直跳。
祁伽视线不留痕迹地自他嘴唇划过,佯装无事发生:“晚饭吃那么点儿饿不饿?”
“不饿。”牧知忆缓了缓心情,扭开脸用手背贴上脸颊降温,“咱们去哪儿?”
“夜市。”祁伽踩上油门,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你不问问我带你出来干什么吗?”
前方堵车,祁伽跟着慢慢降下车速,稍稍偏头,“什么也不问,也不上个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手背降温也不管用了,牧知忆臊得不敢看祁伽正脸,“跟你一起,去哪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