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目光从镜头到人群一一扫过。
记者们争相记录下这一刻,镜头将两人牢牢锁在同一画面中。黑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沉着脸躲开了镜头,选择闭口不言。降谷零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无数话卡在喉咙里,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突然觉得今天的清晨格外寒冷,冬天就这样提前到了。
直到记者散去后,首相长子才在保安的护送出大厅。降谷零被隔绝在保安的簇拥之外,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后,首相长子才挥了下手,示意保镖们散开。
“六楼,父亲要见你。”
降谷零嘴角挤出一丝嘲弄的冷笑。他转过身,走向电梯。
“你这副表情真让我恶心。”
降谷翔一再次开口,声音低了些。降谷零停了下来,转头瞥了他一眼。
降谷翔一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前段时间你几次和大冈家接触,别以为父亲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心里清楚。”
降谷零的视线扫过他,停留片刻。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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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四角站了四个人,身着黑色西服。降谷零站在中央,等待电梯一层层的上升。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降谷零走在前面,脚步声在两侧的墙壁间回荡。几个黑衣保镖,目光在空气中留下凿痕,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停下脚步,抬手扣响了那扇厚重的门。几秒后,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秘书站在门内,神情冷淡,却礼貌地侧身让出一条路。
宽大的空间里,光线柔和,窗帘微微拉开,落地窗外隐约能看到半个东京的天际线。房间中央,一张深色的木质办公桌占据了视线的焦点,墙上有一幅欧洲风景油画。画中是一片静谧的湖泊,环绕着层叠的青山与茂密的森林,天空灰蓝,透着薄雾般的阴郁。画框是古铜色的,雕刻精美。油画下方是一排雕刻精美的书架,摆放着一系列装帧严谨的法律条文与政治史书。
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在野党一位议员的新闻采访,低沉的声音像是刻意拉长的指责,冷冷地回荡在房间里。
“…协助调查的FBI探员死在日本境内,这可是几十年未曾出现的外交丑闻。这是降谷正晃任期内最大的外交丑闻,尽管具体死因仍在调查中…”
电视背景声依旧播放着,几秒沉默后,降谷零站直身体,微微颔首。
“首相先生。”
降谷正晃抬起头,手轻轻转动着钢笔,墨黑的笔杆在指尖规律地翻动。
降谷零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幅油画,眼神停滞了几秒。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但每一次站在这里,他都觉得并不是他在看风景,而是他在被这种风景审视。他挺直了背,目光收回,扫向电视屏幕。
“协助调查的FBI探员死在日本境内…”屏幕上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透着刻意的嘲讽。
“啪。”降谷正晃按下遥控器,电视画面瞬间熄灭,房间里只剩下钢笔被搁回桌面的轻响。
“我信任你,让你负责这件案子。”降谷正晃终于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降谷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有手指轻微地蜷了一下。他没有接话,也没有移开目光。
“而你是怎么做的?”降谷正晃的声音陡然拔高:“大选期间,竟然让这么大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他猛地伸手将桌上的文件甩到一旁,纸张散落在地。
“协助调查的FBI探员死在日本,”他声音刺耳又愤怒:“几十年没有的外交丑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的双手微微下垂,手指却在衣缝间捻动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降谷正晃,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强行将所有的反驳都锁在喉咙深处。
“哑巴了?”降谷正晃再一次质问,手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一晃,茶水险些洒出。
“事件还在调查中。”降谷零语气平静。
首相没有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冷笑一声:“从今天起,你和黑田都从这个项目上撤走。我会调吉田过去接手。”
“吉田?”降谷零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我希望继续亲自调查这个案件。那个FBI探员根本不是暗杀对象,他们有可能已经查到了——”
突然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被一把扫落,瓷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洇开地毯。
“没有一点分寸的东西!”
降谷正晃站起身,双手撑在桌边:“你还想查出来点什么?你平时在外面瞎胡闹我懒得管,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干的这些,在我大选期间制造出了多少新闻?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门口的秘书敲门而入,试探地看看屋内。
“没事。”首相挥了下手,语气冷峻,“出去吧。”
门重新关上,房间内的喧闹被隔绝在外。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映在地上,拉长了降谷零的影子,延伸到那幅风景画的画框下。
降谷零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谈话就像油画里堆着的杂草,如果杂草意识到画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蓝色,却不可能下雨,会不会直接枯死。
“当初你考上东京大学,我安排你进财政部。你偏不听,非要跟着那个长野来的臭小子去当警察。”首相在办公室里开始踱步:“后来安排你进警察厅,结果呢?你非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警察厅,是大冈伯父安排的。”降谷零小声反驳道。
首相的手猛地甩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掀起了沉闷的空气。降谷零后退两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柜子上。
可这次,秘书没有再进来。
“‘大冈伯父’?”首相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好,教训起我来了?以前是以前,我尚可由着你胡来。以后再敢如此内外不分——”
降谷零缓缓抬起手,拇指擦过嘴角,将血迹抹去。身后的柜子因刚才的冲撞还在微微晃动,柜顶一只古老的座钟也发出细微的震颤声,仿佛不堪重负,随时会倒下。
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低着眼睛,看着大拇指指尖。阳光毫不客气地照在那些瓷器碎片上,准确无误的感官此时却远离了事物的现实。他的肩膀微微一震,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降谷正晃。
“是谁?”
首相冷淡地垂下眼。
“我的母亲——”
??
降谷零的声音压得极低。
????
“是妓女?是你的政敌?是你利用过的人?还是说,你其实自己也根本不记得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