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用强撑着偷听。”宋沉问，“要休息吗？”

宋轻摇头，表示自己不困。

接着，她问：“如果未知生物真的出现在大众视野并带来影响，那万氏的研究……”

那可真是站在风口上了。

“这个不用管。”宋沉捏了捏眉心，道：“它有问题。”

“可不是说万氏和官方有合作吗？那岂不是……”如果怪物出现，他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宋沉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意，并不明显，但也惹得宋轻颇为疑惑。

“我说错了？”宋轻发出疑问。

“不，没有。”宋沉道，“万氏确实和官方有合作，但只有催眠这一步。和上面共同研究的研究机构是另外一家……”

宋沉简单几句，将混在一起的丝线分离开，也解答了宋轻的疑惑。

总归来说，宋轻私底下查到的东西没错。全希望研究所的研究确实上不得台面，他们唯一正规的就是催眠服务。利用催眠引导被未知生物袭击的当时人回忆案发细节，从中得到更多有关于未知生物的线索。

而全希望研究所的出现是因为万氏从催眠和在同官方的合作中得到了怪物肆虐，能量异常的消息，他们认为往这方面进行研究能够获取巨大利益，甚至能掌控怪物为己所用。

但上面并不认可这想法，也不考虑与万氏在这方面合作的可能，在未知生物研究这一块，自己格外安排建造研究所，拉来靠谱的人合作。

万氏舍不掉这块肥肉，跨界没钱也要自己搞一个研究所研发新型药剂，为的就是在怪物肆虐后药剂带来的巨大利益。

“所以，现在有两个研究所在研究未知生物？还是不止两个？”

宋沉：“只有两个，怪物的踪迹只在滨江市发现过，知道的人很少。半年前出现了第一例，只是近期怪物伤人案件发生较为频繁，才泄出点风声。”

“如果有必要，我会把你们送到其他市。”宋沉淡淡道。

听宋沉这么一说，宋轻立刻感觉有一股很凄凉的气氛被烘托了出来，像是生离死别。

她略有伤感地说：“现在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吗？”

“并没有。”宋沉说：“如果按现在怪物出现的速度估算，到送你们走的那步应该是三年后。”

“噢。”宋轻应声。

*

也算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没等她旁敲侧击小心谨慎地组织语言联系万易，万易就先找上了门。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拉拢资金的问题。

对方这次显然做足了准备，居然用谢郢鱼作为开端，并向宋轻抛出了一个让她心动的话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吗？”

他？还能是谁，当然是谢郢鱼了。

宋轻觉得有些棘手，她一边担心谢郢鱼的身份被知晓后是否安全，又好奇万易手里的那份有关于谢郢鱼的资料中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她装作犹豫的样子，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而对方说要当面谈。

没想到见面地点会在一个环境优美且知名的高档餐厅。

至于为什么知名，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滨江市有名的约会圣地。

宋轻预感不妙，在侍者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厅中一个靠近窗户的餐位。

往外面望去，可以看见干净洁整的路面和夺目美丽的花丛。

她入座，倏然看见宽大餐桌上，精致樱色桌布正中心的位置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束长势极好的玫瑰。

宋轻心里那股子不妙感觉越发浓烈了。

一道声音落在她身后。

“宋小姐，久等。”

特意打扮了一番的万易在宋轻对面落座，又朝宋轻献出一个微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优雅有魅力。

他此行前来其实另有目的。

万氏在滨江市根基尚浅，此时正需要扶持，宋家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是最优选。

虽然宋轻最近的名声不好听，但他们这阶层的人，谁没有花花新闻，他觉得能接受。

更何况宋轻还是这么的，漂亮。

这样愈想着，万易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宋轻坐在对面，看着他脸上莫名露出的笑意，十分奇怪。

这时，万易稍倾身，借着两人头顶上的柔灯，他镜片底下的眼睛几乎也被遮挡住，只留出一抹诡谲的闪光。

“宋小姐，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宋轻抿了抿唇，对方这一副掌控了主动权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爽。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宋轻问。

“当然是他有问题了，宋小姐。”万易的视线落到宋轻身上，没有偏移。

“现在的滨江市可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相信你也看出来他身上的异样了。”这句话后，万易沉默了一秒，又强调，“当然，我相信谁都能看出来，毕竟他身上有个十分能迷惑人的地方。”

“什么？”和谢郢鱼相处时间最久的应该是她，她为什么没看出来？

宋轻的胃口和心成功地被钓了起来，正当她疯狂想着谢郢鱼在哪方面露馅了时，她却听见万易用着一种怀疑的口吻询问她：“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被他迷惑了。”万易看见宋轻的反应，心底涌出一阵愤慨的情绪，又被他强压下，“他的脸啊，难道真的会有男人长成那样子吗？”

“……”

一时间，宋轻想不出话回答他，她再一次觉得莫名其妙，谢郢鱼的脸长得过于完美也是问题吗？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万易看，并开口：“万先生，我暂且将你番说辞归结为男人的嫉妒，希望你认真一点，不要再开玩笑了。”

万易猝不及防被噎，虽然他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显然，宋轻不当真。于是他只能假装自己在开玩笑。

“活跃气氛而已，当然当不得真。”万易微笑，才正色开口：“我这里有一个特殊的仪器，可以分辨出未知生物身上特殊的力量气息，而那天，它有反应了。”

“但那些生物总不可能是人的样子吧？有先例吗？”见谈话终于迈进正题，宋轻合理提出疑问。

万易也没往谢郢鱼是怪物那方面去想，他只是说：“不能说谢先生就是……但他们之间肯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今天我正好带了这个仪器，宋小姐如果觉得我说的话有可信，可以使用它。”

“只要身边有未知生物，它会颤动。另外——”说着，万易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掏出来个针筒模样的东西，和一个手镯，连着盒子一同推到宋轻面前。

“这可以分辨气息的仪器我特意做成了手镯的样式，送给你，就算见面礼了。”万易露出一个微笑，“另外一个东西，算是我的诚意，这里面的特殊毒素，可以使怪物陷入短暂的静止状态。”

宋轻瞟了那个类似针筒的东西一眼，突然问道：“用在怪物身上会有后遗症吗？”

“什么？”万易还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有些懵。

“没什么，谢谢你。”宋轻自若地收起盒子，毫不客气。

“宋小姐满意就好。”万易嘴角弧度不变，一幅斯文模样，“至于宋小姐想要的数据，我只能拿出一部分来分享，更多的……也只能等到我们两方之间进行下一步合作之后，毕竟这也算是‘商业机密’，是吧？”

“没错，看来我要改变之前的想法了。”宋轻应下，朝万易礼貌一笑，扔出个友好的烟雾弹，让万易觉得她在得知未知生物这件事之后转变了想法。

不过，坐在对面的万易，看见宋轻脸上不同于往常的假笑，却是一怔。

平时冷冷清清的人，带着真正笑意的浅浅一笑异常难得，也有种非同寻常的美丽。

怪不得古时那些君王们都爱收集珍稀巧物给妃子，博妃子一笑。

心头有些悸动，万易目光直直看着宋轻，又黏稠起来。

宋轻浑然不觉，她收起盒子后，又在心里反复推敲可以直接得到答案的问题。

等她回神，便接受到了万易热切的视线。

宋轻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万易笑笑，说：“有点漂亮。”

“……”

她对土味情话般的高情商回答没兴趣，但对未知生物这件事很感兴趣，转而又继续问道：“那些生物……如果有情绪的话，怎么才能恢复正常呢？”

万易开始仔细听着，可宋轻问完，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

“为什么要关心它们的情绪？”

“好奇。”宋轻啜了口手边的红酒。

万易淡淡一笑，他愿意为宋轻解答这些疑惑，但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可这是个好机会。

他说：“今天我准备并不充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不用了。”宋轻顶着他的视线，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开口拒绝。

宋轻并没看他，万易心想也许是女儿家的羞怯。那他就主动一些。

他先是看了这周围的布置，又看看窗外落日斜阳的雅致景色，连自己都觉得满意。

那他就直说了。

“宋小姐，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宋小姐和我都是同龄人，家世相当。”万易缓缓开口，“如果你并不讨厌我的话，或许我们两家可以联姻。”

“什么！？”宋轻吸上一口气，她一呛，顿时觉得嗓子干得不行，连喝了一口红酒压惊。

“咳咳……”

万易朝她递来一条折叠好的手帕，又说：“太快了是吗？我们可以慢慢来，或许可以从男女朋友开始。”

宋轻根本不敢接他的东西，此时余光看见桌上红艳的玫瑰，更是心塞。

“你先把数据给我再……”宋轻想说些什么，好直接过渡到拒绝，可她却看见对面万易的视线越过她死盯着她旁边的方向，眼睛里的怀疑和探究以及隐约的敌意毫不收敛。

又掺着一丝害怕？总之很复杂，复杂到宋轻感到不舒服。

宋轻不明所以地转头。

她看见了一张苍白又美丽的脸。

隔着近两米的距离，谢郢鱼站在透亮的玻璃窗后。

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宋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