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淼扛回了一袋子食材,她特意让魏红梅给找了条细麻袋把所有东西一古脑儿地装了进去,从外面只看得到鼓囊囊的一袋。到了刘三姑家看着时间还早,立马忙碌起来。忙活了两个多钟头,麻花全弄好了,今天炸得多,有个七八斤的样子。秦胜淼给刘三姑留了小一斤,顺手又帮刘三姑做好了饭,这才装好了麻花又去了魏红梅家。
刚到巷子口,就看到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正在敲门。随着走近,秦胜淼认出了这个穿着白衬衣,藏蓝色西装裤,理着短平头的男人,这不就是卫生院那个“白大褂”吗,一个男人,嘴巴不饶人,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秦胜淼撇着个嘴,当没看到这个人,依着原先的步调来到魏红梅门前。
男人听到脚步声,回了头,挑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下秦胜淼,嗤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回头敲起门来。随着大门打开,魏红梅双手拉着门内栓,抬头一乐:“哟,真是巧了,你们两个竟然碰到了一块。”
秦胜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男人倒是一脸的不屑。魏红梅笑呵呵的说道:“姑娘,这个就是买你麻花的大主顾。你真好可以直接问他了。”男人听到这话,才正脸瞧向秦胜淼:“看不出啊,你这个样子还会做吃食!“
秦胜淼一听火就上来了:“我什么样子了,我一没偷二没抢,连衣服带两只手都干干净净的,怎么就不能做吃食了?”
魏红梅一看更乐了,打哈哈道:“姑娘,快别气了,他可是来买你的麻花的。”
秦胜淼深吸一口气,不气不气,看在钱的份上就当狗吠了,她脸上拧出个笑脸道:“大娘,我麻花做好了,我还是直接给你,你称好斤数再给钱我。”言下之意,她只跟魏红梅打交道,不跟这个人买卖。其实秦胜淼知道魏大娘做的这个生意就是个转手生意,是必要赚上一手,这生意做上来了不能就撇开牵线人,还得图个来回不是,正好省了跟这个“狗男人”打交道了。
魏红梅一听就明白了:“姑娘,我没看错,你是个厚道的孩子,行,我去称麻花了。你自己歇会。”说完接过麻花转身往房里走。
秦胜淼无聊地在院子里转悠,不能得罪不搭理不就完了,是吧,多大点事。她就当眼前没这个人,在院子里东扯个狗尾巴草,西划拉片太阳花地瞎转悠。
司晋濠更是自在,他才不像秦胜淼那个傻样儿在太阳底下晒油,他早走到了屋檐下躲阴凉。就看傻子似的看着秦胜淼在院子转圈。心下是一言难尽,一个女人也不怕晒的,这反应慢吞吞傻乎乎的,嘴巴上动不动炸毛的人难怪会炸麻花。
等了不过十分钟,魏红梅提着油纸包好的麻花出了屋,她细心地把5斤麻花装了两个油纸袋,扬头喊了男人过来:“司大夫,我已经分好了两包,你吃一袋,另一袋就别打开了。这几天闷热别泛了潮。”
男人走近接过麻花,道了声谢,转身就出了院门。
魏红梅眼瞧着司晋濠走远,侧过身微笑着对秦胜淼说道:“一直喊你姑娘姑娘的,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没住街上吗?“
秦胜淼急着接道:“怪我,我慌着想吃食去了,都没正经介绍下自己。我姓卫,叫卫朝阳,就住在向阳大队,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想攒点钱这才找到大娘帮忙的。”
魏红梅拍了拍秦胜淼:“别急,我没怪你。刚那人可真是你的大主顾,看在钱的份上,别把他的态度放心上,那是个城里人,在咱们这乡下也呆不长久,哦,他叫司晋濠,就在卫生院当大夫。他呀,就爱吃些好东西,刚到这公社,不知道怎么就找到我这儿来了,尽买好吃食了。等他下回再来,就会定下来再做多少麻花了,说是要带回城送人的,这不,还让我帮忙先张罗些装麻花的器物。我还在想办法了。“
秦胜淼放下心来:“我也没有跟他故意做对,唉,还是之前在卫生院里见过他一次,他那张嘴真够欠的,不过,我也不跟他打交道。大娘,我只管找你就行了。”
魏红梅从裤兜里掏出一摞毛票子,笑眯眯说道:“行,大娘我会帮你多向人推推麻花的。这次麻花是按3块5算的,这5斤的钱我这就给到你。”
秦胜淼听完,多的话也没问,只兴奋地接过钱:“大娘,我太感谢你了。那多的麻花就留给你了,你看看有合适的人,再多给人家尝尝。我这就先回了。”
不说秦胜淼拿到这第一笔卖麻花赚到的钱有多激动。就魏红梅都在心下感慨,卫朝阳这姑娘虽一身补丁,行事却大气,多的麻花快两斤了,说留下就留下了,一点没磨叽钱不钱的事。魏红梅在这个麻花的价格上没减钱,她觉得卫朝阳性子直白,行事却大方,只是家里当下困难,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秦胜淼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向阳大队的路上。每一步都带着跳跃的节奏。那模样别提多欢乐了。这大中午的,路上也没什么人。秦胜淼炸麻花时就带着混了个肚圆儿,这个饭点了也没见饿,直奔着自己的责任地去。她像以往一样,先挑了水,浇了两遍,顺带扯了杂草。
她踩在树荫下,慢悠悠地往回走,隔老远看着前方有个人站在路旁杨树下,背着个身子,拿着个草帽在扇风。走近了才注意到是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衣,下身黑裤子,扎着个军用皮带的男青年,露出的胳膊和脖子也是比寻常大队里的男青年要白上许多。哟,这是个知青啊,就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了,这大热天跑地里晒油来了。
秦胜淼心里直埋汰,这会还没想起黎建平来。秦胜淼刚要擦身而,当做没看见时,身旁的人倒是出声了:“姑娘,我能问你点事吗?”
秦胜淼刚就打定主意,管他是谁,反正是知青,又不是队上的人,谁也不认识谁,直接走过去就好。结果人家还偏要开口搭讪。她不耐烦地扭过头,不在意地一斜眼,嘿,冤家路窄啊。
秦胜淼站住脚,面无表情地说道:“同志,你有什么事?”秦胜淼无论内心还是脑海里,没有原主卫朝阳的任何情绪,对这个害了自己一生的渣男的仇恨,怨愤以及抵触的情绪,除了秦胜淼提前知晓剧情,知道这个渣男主外,对她而言,这完全是对陌生人的感观。她琢磨着是不是任务届对每个任务者留的都是空白作业,随场发挥吗?
黎建平俯视着秦胜淼,露出一口白牙,微微笑道:“姑娘,我是刚到大队的知青,我来自H市,来到这儿到处不熟悉,想问问姑娘大队长家在哪里?”他挺直了肩背,身形瞬间像白杨般笔直,目光里透露出轻柔和温和,带着一股撩人的意味。
秦胜淼不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妈呀,大太阳底下发骚劲儿,就是一平常人,她看到都膈应,别说这还是任务界里的渣男反派了。她皱起眉头:“你新来的又不熟悉这儿,我给你指了,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啊,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人多的地方,再问问吧。”说罢,转身要离去。
黎建平在这儿等半天了,好不容易碰到目标之一,怎会轻易让她离开,他急忙出声:“哎,姑娘,你这正好也去队里,你带我过去吧.”
秦胜淼头也不回,挥挥手道:“我急着走,没时间去,你再找别人问问吧。”
黎建平紧跟在秦胜淼身后,仍然柔声说道:“不用,我跟你走一段吧。”他打定主意,就跟在秦胜淼的身后,遇到人多,什么也不用说,就能如了他的意。
嘿!狗皮膏药还粘着不放呢!秦胜淼转念一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作声,只加快了脚步。黎建平一个刚下乡的小青年,哪里走得惯农村的土疙瘩路,而秦胜淼已经在这段路上来回奔波了几个月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把黎建平落下好大一段。眼看着路边的人家越来越多,秦胜淼一转身钻进一条小路就没影了,黎建平气喘吁吁地赶到近前,人早就看不到影儿了,他双手叉在腰前,止不住地喘气,心里不断怨愤,这臭丫头,跑太快了,等着吧。
秦胜淼甩掉了黎建平,正在心里得意着,就听到右前方有人扬声喊:“朝阳,你地里活忙完了吗?”
说话的是丁水仙,她边喊着边奔了过来:“朝阳,你去哪儿了。”说这句时,她声音低了下来。“你爹在家找你半天了,我从地里刚回来,也没有看见你,你去哪儿了。”
秦胜淼也低声回道:“我去街上了,我爹在院里叫唤啥了?”
“还能干啥,总不是又喊你做事,你们家里个个都见不得你闲一下。”丁水仙替她抱不平。
“还有!“丁水仙前后瞅瞅,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我听后头四萍说,于家婶子看上你了。”
秦胜淼不禁哗然,这流言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卫朝兰这脑瓜子够机灵的啊,尽使到自家人身上。她哼笑一声:“我天天都不爱在队里晃荡,长得又不出众,她能看上我。这怕是传信的人,说错了对象。”
丁水仙纳闷道:“说错了谁,瞧你说的,把我都弄糊涂了。”
“这个啊,现在是秘密,你等着看,这几天谁有了雪花膏,谁才是这个真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