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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背对着入口，单腿屈膝而坐，满天的黑夜几乎要将他淹没。

芬里尔轻易找到了他，脸上勾勒出忐忑又兴奋的表情，小声嘀咕了句，“我真的进来了哦”，就手脚并用爬上瓦砾。

“如果你把头放在我腿上，我就把你脖子拧断。”

达米安早有预料般平静开口。

芬里尔顿时紧急刹车，支棱起上半身，眼底浮现庆幸，又贪婪地小声嘟囔，“这个姿势明明就是邀请我抱在一起。”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我不想看见你，滚开。”

芬里尔脸上浮现难过的表情，当他是一只小狼时，他的情绪化就会从他的每一根毛毛炸开，浴室当他变成人，脸上的表情就更生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那我滚了哦。”

达米安，“滚。”

于是芬里尔就从房顶滚了下去。

人类的身体很奇妙，小小的软软的，没有蓬松的绒毛和尖锐的利爪，使劲撞上坚硬物体时还会不期然获得疼痛，如果是让芬里尔变成其他的模样，例如老虎狮子，布鲁斯阿福那样，他一定不干。

但他现在和他最喜欢的主人长得很像哎，都小小的，黑头发，圆眼睛，差不多的身高，四肢，都用两条腿走路，这太棒了吧！

芬里尔喜欢这样。

脸上挂着晕乎乎的笑容，他手脚麻利地从二楼小阳台爬起来，再飘飘然地爬去房顶，达米安不用说话，芬里尔就又幸福地从他身边滚下去，头发丝擦过他的衣角。

“蠢货。”

达米安轻嗤冷笑，拍拍衣角起身，在芬里尔下一次爬上来前，径直离开。天真愚蠢的野兽向来如此，他习惯用摊开肚子来表达忠诚，殊不知在失去力量和皮毛后，谁他妈稀罕他的胖肚皮。

达米安酷酷地离开。

然后被晕乎乎的芬里尔一头撞上，他手忙脚乱地抱住达米安——他就知道他会喜欢人类的身体。

小狼人圆圆的蓝眼睛涌上恳切的水光，鼻头和双颊红红的，达米安注意到他右脸颊有个红印，紧接着才看见芬里尔头顶冒着对白色的，柔软的兽耳。

耳尖上下扑腾，就像很久以前那样，傻兮兮故意装可怜渴求食物或者原谅的样子。

“我很可爱吧？要摸摸看吗？”

芬里尔仰头，脸上忐忑和自豪交杂，过分灿烂的笑容露出了两颗小尖牙，他完全属于开朗又阳光的那一挂。

潘尼沃斯一定很喜欢他。达米安不动声色地想，出于莫名的情愫，他没有推开芬里尔，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对粗制滥造的毛绒制品，他熟悉芬里尔身上每个位置，他的狼远比这些柔软得多。

“好吧，被你发现了。”

芬里尔失望了一下，但他的主人的确这么明察秋毫又品味高级，全世界只有他芬里尔的绒毛才有资格获得他的喜爱，他可是被达米安埋过肚皮的小狼。

芬里尔顿时又高兴起来。

他抱着达米安不肯放手，只是仰头可怜兮兮地说，“拜托，主人，你别不高兴了，如果你讨厌我的弱小，就请再训练我吧，我有着足够的天赋和体魄，我会成为你最杰出的作品。”

“如果你更喜欢我的绒毛…我是说如果你讨厌我的人类身体，那就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变回原来的样子，拜托，只要你别抛弃我。”

他可怜地望着达米安，就像懵懂的羊羔向黑豹展示忠诚，孱弱的白兔朝恶虎敞开怀抱，已经手无寸铁，又愚蠢得自寻死路。

“TT.”

达米安知道，在普世观念下，人类是比野兽更优越的存在，他们拥有更精准的语言，更丰富的技巧，以及从芬里尔的角度来看，拥有更接近他的体魄，这便于他宣誓他那无用的忠诚。

他的理智判断，芬里尔很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达米安也不屑于强迫他成为伙伴，芬里尔正在失去效忠的资格。

他冷冷盘问，“你还想变回原来的样子？一头狼？”

芬里尔想也不想地回答，“只要你想。”

他目光希冀，望向达米安时，就像最愚忠的仆从剖开胸膛，献上最炽热而疯狂的心脏，灵魂会因每一次对视而坠往更深的黑渊。

达米安不置可否地哼笑两声。

但他拥有足够多的忠心了。

作为达米安奥古，未来刺客联盟的主人，精通无数技艺的刺客，作为达米安韦恩，蝙蝠披风未来的唯一继承人，未来哥谭的掌控者，他理所应当得到所有人最驯服的忠心。

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一只天真软弱，愚蠢而又欠缺技巧的狼人又算什么呢？

达米安冷漠地想，或许他该把歌利亚从奥古岛叫过来了，他带了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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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尔真的要哭出来了，他好不容易和主人出来双人约会冒险，才不是为了给那头蠢龙腾位置的啊可恶这一切都是歌利亚的阴谋那个混蛋！！！

小狼人热泪盈眶，连忙对天发誓，“五天，就五天，我一定会变回去的，我很厉害的，拜托，别扔下我。”

“TT.”

达米安看傻子似的望着他，显然，这头愚蠢的小狼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过工厂试验笔记，刚才也得到了联盟情报，芬里尔显然属于狼人中的残次品，他幼年期没能得到变成人的天赋，于是被遗弃在雪山，尽管他在生长期因为各项原因填补了血脉缺陷，但由狼变成人的过程都是不可逆的，这由基因决定。

芬里尔是不完美的。

这个结论让达米安心情更糟了。

本就低压的气势顿时冷意十足，阴沉沉的绿眸如寒潭深冷，勉强掩盖着不断上涌的杀意。

他抿着唇，不作回答，轻易撕下身上黏着的小狼人。

芬里尔放开手，老老实实地站好，耷拉下脑袋，两秒后又满血复活，充满期待地问，“那三天，就三天怎么样？”

“TT.”

芬里尔赌咒，“两天！我去找蝙蝠侠，他一定有办法。”

达米安还是不说话。

芬里尔泪崩，“一天，就一天！蝙蝠侠什么都能做！！”

达米安对此的反应是，“我说过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对父亲不敬会怎样吧？”

“呜。”

芬里尔连忙捂住嘴巴，竖起爪爪以示自己绝无此意。

达米安冷笑两声，在芬里尔脑袋和脑袋上的耳朵都可怜巴巴垂下后，才平静地说。

“把东西拿出来。”

芬里尔：？

男孩猛地抬头，漂亮的蓝眼睛盛满水光和惊愕，白皙的脸颊布满红晕，他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兜里掏出黑色丝绒礼物盒。

“那个…那个……”

他睁圆眼睛，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幸福已经快把这头可怜的小狼崽给砸晕了。

达米安接过盒子，打开翻盖，毫无疑问，芬里尔让人堪忧的智商和清澈见底的愚蠢只够想到这个。

一个红色的银扣项圈。

达米安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又迅速地绷紧下巴。

“糟糕的品味。”

他犀利点评。

达米安抬起右手，五指握住面前的脖颈，微微用力，脆弱而纤细的咽喉能轻易结束人类天真而愚蠢的生命。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芬里尔眼底涌出的水色，因痛苦颤抖的瞳孔，因窒息上涌的红晕，心跳在不断加快，大脑在逐渐昏沉，身体却温驯地呆在他的掌心，乖巧地彰显臣服。

“TT.”

达米安松开手，让芬里尔的双腿重新落回地面，指尖摩挲着项圈内侧磕磕绊绊的粗糙划痕，鼻尖哼出一道急促的轻笑。

他将锁链扣在芬里尔脖颈，理所当然宣布。

“我会再为你准备一个更好的。”

芬里尔不受控地喘着气，声音沙哑，“谢…谢谢主人。”